近些年來,有一個為人所津津樂道的話題——即便沒有上百萬種,人工智能以及相關的
自動化技術也能取代近數千種工作。出租車司機、卡車司機、銀行職員、社會底層勞動者、銷售助理、出納員等諸多工作都將面臨被淘汰的危險。去年11月,已故的偉大思想家、物理學家霍金先生曾在《衛報》上寫了這樣一段話:
工廠
自動化已經讓傳統制造業的大量員工失業,而人工智能的興起則很可能會讓這一失業浪潮延伸至中產階級,只給人類留下護理、創造和監督類工作。
我寫這篇博文的原因并不是因為有人開發出了能使其他人失業的人工
智能解決方案。假設這些預測都成立,人工智能會導致人類大范圍失業,這就引出了一個問題:
如果其他人會因為你開發的人工智能
解決方案而失業,那么作為工程師的你是否應該在意這一點呢?
經常會有人從道德角度來向我詢問這個問題,為此我進行了很多思考。我是Chatbot & AI (CHAI) Dublin群組的聯合組織人,我們會探討一些最新的人工智能技術和科技。我本人也參與到了Tech for Good Dublin群組中,這討論的是使用對社會有益的科技。
我和很多工程師討論過這個問題,他們大都沒有覺得在道德上自己有任何不當之處。他們相信科技總是在進步的,因為科技進步而消失的工作崗位也會被新的工作所取代。這類科技進步的例子比比皆是——從當代農業機器到Uber以及Airbnb??萍歼M步會導致人類失業的觀點已經是老生常談的話題,不管是從社會角度來說還是經濟角度來說,這都不會帶來過多影響。
但是,向我詢問道德方面問題的卻不是我的同行工程師,通常是我在科技講座上碰到的學生。他們還沒有進入這個行業,因此他們的觀點還算是旁觀者的想法,很多身處科技公司工作的人是想不到這些的。也許,你可以說他們會更加理想化一些。
有一點要說明白,我本人對這個問題也沒有做好決定。我開發了聊天機器人并在工作和業余項目里使用人工智能技術,我想自己也不會在短時間內就選擇放棄。但這件事卻讓我一直在思考這份工作帶來的后果以及牽涉到的道德問題。本篇文章旨在促進對話和討論,而不是評判或宣告誰是誰非。
讓我們來思考幾種場景吧。
客戶服務型聊天機器人
假設你是一位工程師,你的任務是為公司的客戶服務呼叫中心開發一款聊天機器人。最初,這款聊天機器人只需要處理一些簡單的詢問即可,但最終目的是要能應對更加復雜的客戶需求并能自動連接各式各樣的第三方系統。
從商業案例角度分析這款聊天機器人:
優化客戶詢問的響應時間
更好地分析客戶詢問以及客戶行為
彰顯公司的創新性
但這一商業案例分析也許不會提到它的潛在后果:
減少客服人員的數量,并因此減少了公司的成本費用、增加盈利
那這種做法合乎道德情理嗎?如果:
這部分客服員工失業了
未來可能會被這家公司雇傭的潛在員工(不管是新員工招聘抑或是人力資源更替)現在也再無被雇傭的可能了
而你作為一個專業、有積極性的工程師,你會盡可能開發出最優秀的聊天機器人,以期超過客戶的期望值并且打造出一款真正創新性且實用的產品。
但你在意的只有這些嗎?或者說你是否也應該在意一下客服人員的工作?這是別人應該擔心的問題還是你在開發這款神奇的
解決方案之前自己就應該考慮的問題呢?
如果你所在的公司正運營困難呢?
也許公司已經難以維持下去,通過開發聊天機器人節省下來的成本可以拯救這家公司——相應地,這可以幫助更多的人免于失業危機。那么這難道就不是合乎情理的做法嗎?
如果公司運營沒有問題,但仍然想要削減成本?這難道也是違背道德的嗎?
如果公司的所有競爭對手都已經開發了聊天機器人?那么你這樣做,難道就是不合理的做法嗎?
新的工作難道不能替代之前的工作嗎?
關于人工智能會導致人類失業的問題,常見的反論點是——它也會產生新的工作,這種事在歷史的長河里時有發生。我們不再需要馬匹的蹄鐵工,但我們如今卻有數百萬名汽車修理工(至少到目前為止,無人駕駛電動車普及之后就不再需要那么多傳統形式的維修了)。
但這一點能減少我們的內疚嗎(抑或說你感知不到這種情緒)?
還有一點,那些失業的員工可以針對不同類型的工作重新進行培訓。
如果有些人不適應新的工作呢?
如果很多人不適應這些“新”的工作呢?
這就會造成大范圍的失業。
但是,我們推測這些衍生而出的新工作都是在科技領域,設計或者維修一些用來取代體力勞動的系統。要知道,并非所有人都適合這樣的工作,因為這對于教育水平以及培訓的要求更高,或者會需要一個不同的技能組合。
另一種場景
假設你在銀行工作,你想到了一個出色的點子。通過大幅減少處理時間,你的方法可以幫助銀行節約數百萬美元,提高客戶滿意度。比方說如下這個點子:
一個機器學習程序可以負責處理銀行所有的放貸業務,進而減少對放貸工作人員的需求。
這種想法很合理。很多放貸決定都要在嚴格的審查下完成。變量包括申請人的薪資、現有的債務、貸款金額等等,這是輸入的數據?;诖俗鞒鰶Q定,這是輸出結果。銀行的貸款業務會儲存大量的歷史數據,表明哪一種變量能夠為貸款業務帶來較優盈利——一個出色的數據科學家可以憑借這個點子創造出一兩個不錯的模型。
那這一過程中還需要人力參與嗎?
你很清楚從技術角度來說,這個點子是可行的。但是你會帶著這個想法去告訴銀行管理層嗎?還是說你打算悶在肚子里——因為你不想讓所有的“人”(有家庭、有貸款、有孩子、有希望還有夢想的真實人類)失業呢?
你自己的工作保障呢?
科技會一如既往地前進,無人能夠阻止它的步伐。它會不斷改變這個社會以及工作,這也包括你的工程師工作。你也許覺得為了與時俱進,自己有必要去開發人工智能解決方案,或者你這么做是出于重要原因——別人付錢讓你來完成這份工作。這也許是會讓你開發一個導致其他人失業的聊天機器人。
但是,假設你是一個熟練的工程師,你也許享有特權——擁有許多其他工程師沒有的選擇。
你可以選擇辭職,去其他地方找一份工作。
那你能夠去其他公司找到一個不需要你將工作自動化的職位嗎?
有很多行業和公司是我不愿意加入的:煙草行業、在線賭博以及Facebook。那么,我應該將“利用人工智能技術消除數千份工作的公司”也列在這份名單上嗎?
如果人工智能沒有導致失業呢?
另一個反論點就是大家無需畏懼人工智能,而是應該欣然接受,因為它會幫助工人更好地完成工作,而非是取代他們。
這一點是完全正確的。人工智能擁有無限的潛力,它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勝任自己的工作。這一點在當下已經早有體現。但是,大多數企業關心的只有盈利,它們根本不在意其他任何事情。盡管許多公司的使命或是意圖都是“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我還是想要提醒大家一點:如果有些事情是可以通過自動化完成的(不管是省錢還是賺錢),那么最終它都會實現自動化。
大多數公司都想要賺更多的錢并且減少成本。人工智能可以幫它們實現這一點,這也是這項技術被人們使用的初衷。人工智能絕對可以在大量工作上協助人類,但也不排除它會取代某些職業工作人員的可能。
那么答案到底是什么?工程師自己是否要在意這一點呢?
這一領域包含的道德問題并非是簡單的非黑即白,這非常復雜,牽涉到許多不同且一直在變化的因素和方面。
歸根結底,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些人會認為使用人工智能技術消除崗位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有些人則并不這樣覺得。我并不會斷言誰對誰錯。這也許是我將自己從這個難題中摘出去的一個借口,但是這個問題只有你自己可以回答自己。我本人也沒有明確答案。
事實上我想說的是,作為工程師,我們需要思考這些問題并且一起進行探討。我們的代碼、基礎設施、模型還有算法最終會實現這項技術革命。
我們可以做出選擇。這些選擇不但可能會影響我們自己,還會影響整個社會。
我們也有責任去思考這些問題。不要僅僅因為這是上司的命令抑或因為這是現今最熱的新科技趨勢,你就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顧擼代碼。
能力越大,寫代碼的責任也就越大!